『红Ax原女』白夜 三十一
请注意标题cp避雷，有cp洁癖切勿点入
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
走廊灯光如旧，越往里前行却越渐昏暗，光就像正被弥漫的黑暗缓缓吞噬。
心里回荡着声音，正拼命催促她前行。
每往前走一步、想逃避的冲动就强烈几分。
源于未知意识的预感仿佛正咧开血淋淋的嘴唇，肆意嘲笑着胆怯的自己。
一旦撕开虚伪的皮面，就再也无法回头。它这样在耳旁说着。
即使如此仍然有非去不可的理由。
因为那是——
然后，叶月祈来到通往地下室的入口。
……腐烂与血腥的气息从黝暗的地底飘散出来。
颤栗的神经仿佛与什么产生了共鸣，尖厉地叫嚣起来。
叶月祈忍不住想捂住鼻子，却感觉那一丝丝噩兆般的寒气已经沿着毛孔钻进了皮肤。
她踏向台阶，才发现自己的腿抖的厉害。
地下室没有灯，背后明光渐行渐远，身体就像正没入黑夜。
墙壁上燃烧着类似膏脂的蜡油，微弱的火星随着人在其间行走卷携起的气流痛苦的闪烁摇晃，仿佛不堪一击的徒劳挣扎。
但她知道，这火光绝不会轻易熄灭。
弥漫在空气中的死之息，就是它经久不衰的绝佳养料。
……
言峰绮礼的身影立于前方。
脖子像被冰冻，做不出转头的动作。
——应该逃、
他目光温柔而慈爱，落在面前的某物上，无声的邀请着少女。
视线无法动弹，假装避而不见。
——那是，绝无可能承受的真相、
言峰绮礼既不催促也不强迫，闲云野鹤般耐心等待着叶月祈到他这边来。
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。
突然，从黑暗中传出苟延残喘的粗重喘气，撕开了一片空白的大脑。
那声音……熟悉却陌生无比……
叶月祈猛然转过头，锈迹斑驳的铁笼深处，伺机已久的画面一瞬间钻入早已适应了黑暗的眼睛。
已分毫不再具备一个“人类”本该有的外形，浸满了情欲与极端痛苦的目光，直勾勾锁在她身上。
血肉模糊的破裂躯体上，随处可见被空间割断扭曲的痕迹。
哪怕已面目全非，也不会认错的，叶月正义的脸……
——那不是……梦、
陌生的伤迹、
绝无可能认识的伤，遍布着挂在男人身体的碎肉上。
而变成了这副存在的男人却还活着。甚至，还在笑。
哭嚎一般的笑声断断续续流入耳膜，回荡在阵阵发麻的头皮里，就好像是从自己的嗓子里漏进脑海中一样。
真实到恐怖、
那不是，梦……
无月夜色下的漆黑圣堂，男人朝自己靠近的脸庞与哈气声。
嘴巴里不停说着催起干呕的话语，那之后，因为太过强烈的恐惧而沉入黑闇的意识，等醒来时已经隔断了记忆。
而断层的时间中究竟发生了什么……已无须怀疑。
造成了眼前这男人惨状的，没有第二人。
僵死的画面仿佛被施加了魔咒，剧烈晃动起来。
“——啊啊啊啊啊！！”
等反应过来时，她嗓中正发出凄厉的惨叫。
叶月祈猛然跪倒在地。面前的惨状早就从视野中离开，然而她却仿佛被那副影像彻底吞没，无法抑止的颤抖起来。
指甲死死嵌入肩膀，撕开了几道深深的血痕。
但叶月祈像感觉不到疼痛，洁白的衬衫很快被斑斑血迹染红，破破烂烂的挂在血流不止的皮肤上。
——
忽然，发抖的身体被人抱住了。
言峰绮礼叹息着抚摸了少女的头，宽大的手掌顺着脖颈滑过脊背，激起一串冰冷恐怖、却让人感到诡异怜爱的战栗。
他就这样温柔的安抚着少女，直到她的身体在诡谲中缓缓平静下来，化作一潭死寂。
“别害怕。”
言峰绮礼温声细语，慈爱的语气像在哄年幼的孩童。
“你没有错，那个人伤害你，而你让他付出了同等的代价，仅此而已。因而，你应该感到高兴，因为你制裁了罪恶、执行了公正的道义。”
“充满自豪的抬起头，看着你的杰作吧。叶月，审判邪恶的愉悦是被允许的，不要压抑心底的真实欲望，看清楚吧，你和所有人都不一样……”
他的气息吹暖了耳侧，带着蛊毒徘徊入耳，如同天堂发出的邀请。
“妄图拥有人心的怪物只会走向万劫不复的毁灭，你应该因那天生为战斗、夺取他生命而生的力量感到愉悦。这份愉悦没有错，人类原本就必须靠不停伤害他人才能活下去。”
……
他说，罪恶没有错。
朝圣般的语气，仿佛哪怕她堕入地狱也愿意同她站在一方。
如同被蛊惑了一般，叶月祈惘然抬起脸——
“人必须靠不停伤害他人，才能活下去……？”
喉咙里漏出机械般的模糊呢喃。
仿佛昭示着唯一生路的指引，恶魔诱惑的低语从自己的嗓子里钻出来。
“正是。”
言峰绮礼微笑的望着机械一般低垂的眼，那双瞳中光亮似乎已不复存在。
他温柔的，再次朝少女伸出手。
——然而，回应他的却是摇头。
明明已化作一潭死水的身躯，却再度拒绝了他。
“不是这样……”
叶月祈的瞳孔中忽然划过一丝痛苦，夹杂着深深的厌恶。
厌恶的并非他人，而是竟有一瞬间试图去认同言峰的话的另一个“自己”。
而得到这反应的言峰绮礼，迄今为止泰然自若的神态终于出现了破裂。
他微笑道：“你说什么。”
叶月祈抬起头，半干的泪痕似将她瓷白的脸庞割出两道裂纹，迎着言峰的目光：“我说，我不会变成你所说的那样，你刚才那些话，我一句也不认同。”
言峰绮礼停在半空的手指似乎弯了一下，他的神色就像在看什么不可理喻的东西，又像是听到了好笑至极的笑话，可唇边的笑意却暗了下去。
他的手滞在半空，沉默了一会，才不紧不慢道：“叶月，你该不会忘了，那个人可是你杀的。”
叶月祈僵了一下，下意识咬住了嘴唇，未经克制的力道直接穿透了薄软的表皮，一抹鲜红缓缓渗出，沿着瓷白的下巴滑了下来。
她用带着血腥的气息轻声道：“我没忘。”
怎么会忘、
声音发抖，像是发出它的主体下一秒就要崩塌，她却始终用双手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没有倒下。
“我不会忘。但那不是我做的事，我不会因它改变分毫。”
她一口气说完，声音低哑，即使落在幽闭的暗室中也激不起半分回响，言峰绮礼的微笑却彻底挂不住了。
他在半空僵了半晌的手往前探去，落在少女的头顶，轻缓的像要抚摸她。
然而下一秒，他却狠狠拽着叶月祈的头发逼她从地上站起来。
他将叶月祈的头用力砸在铁栅上，另一只手死死掰住她的下颌：“看着这个。”
“睁大眼睛看着那个男人，看看那副样子，那是谁的魔术所留下的痕迹、你应该最熟悉不过。来，告诉我，他是被谁杀的？”
叶月祈被他撞得视野一阵阵泛黑，但她却真的始终睁着眼睛，将被强行拉近的画面死死刻在脑海里。
她死死捏住抓在她头发上的那个肌肉紧绷的手腕，半秒也未犹豫道：“是空音，不是我。”
“你想逃避自己的罪，你在害怕现实……”言峰绮礼如自语的喃喃道，“没想到你竟如此胆小，叶月，我太失望了。”
他万分痛惜，手下的力道越来越重，几乎要将她的额头按碎在牢笼上。
“那是你孕育的黑暗，是被你的恶唤醒催生的东西，它就是你的一部分，大胆的接受它，享受真实的自己究竟有什么不好！”
他低声吼出这一句，将少女重重一甩。叶月祈的身体猛地砸在地上，头脑还一圈一圈荡涤着嗡鸣。
言峰绮礼在她面前来回踱步，似乎在思考下一步该采取什么措施，或是在强迫自己平静，而这时，他忽然听到地上的少女说了什么。
“你说什么？”
他不确认自己是真的没听清，还是难以置信自己听到的东西，焦躁的脚步不由得停住了。
叶月祈的嗓音因方才的撞击变得越发嘶哑，像是每句话都要咳出血来，她定定的望着言峰晦暗无光的眼瞳，再次开口道：“或许我的心里确实诞生过黑暗……但是，我一次都没想过要去伤害别人。”
“所以，它不是被我唤醒，更不是我的一部分，言峰先生，你所期待的共存，永远不会发生。”
言峰绮礼如视怪物般将叶月祈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，既有难以接受的惊讶，又像在怀疑那句话真假：“你一次都没想过，杀掉叶月正义？”
他说完，忽然意识到会问出这种话，意味着动摇的竟是他自己。
叶月祈无声与他相望，答案却再明显不过。
言峰绮礼深深的吸了口气：“叶月，你难道还没察觉到，将你带到这里的不是别人，正是你自己。”
叶月祈先是一僵，随即却很快明白过来。
言峰绮礼说的是空音，刻意使用混淆的说辞来淡化她与空音的界限，为的不过是动摇自己的心。
见方才的话分毫未能激起波澜，言峰又转而道：“那孩子能在你毫无觉察中将你带到这里，甚至在你的servant面前瞒天过海，正是因它渴望获得自我的强烈愿望。你认为，你能胜得过强大如斯的意志吗？”
叶月祈微微张了张嘴。
空音的能力究竟有多强大，到底如何做到了这一切，她无从知晓。
但是，力量强大与否又怎样。
“我能。”
撞破的额头缓缓往外流血，一道沿着她脸颊滑到下颌，一道渗入了一只眼中。
叶月祈正正的睁着眼睛，没有一丝迷惘，字字清晰的答道。
言峰绮礼死死的凝视着那双清瞳，一只明净如泉，一只泛出血色，但无一不映照着无法磨灭的光亮。
半晌，他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。
那光亮——没错，那双荒芜的眼睛，从那时起便不可思议的出现了光。
言峰绮礼忽然低低的笑了起来，那笑声比他方才歇斯底里的暴戾还要阴冷可怖。
“原来如此，原来如此！”
他夸张到几乎喘不上气的笑让人心里发毛，甚至还觉得不够，又用力的拍了几下手掌。
“原来是那个，竟是那种东西！这可真是……你总是能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取悦我啊，叶月。”
叶月祈忍不住偏过头，像是不想再听到那种语气的声音从这个人嘴里发出来。
言峰绮礼走近了一步，居高临下的眼里满是怜悯：“你说不是‘你’杀了叶月正义，甚至从未对他诞生过杀意，而无论我相信与否，对你而言都无关紧要，对吧？”
叶月祈咬了咬嘴唇，刚要说什么，却听他继续道：“但是，如果换作那个人呢？”
叶月祈微微一愣，望着言峰绮礼咧开嘴唇露出的白森森牙齿，心里没来由倏地一冷。
言峰绮礼轻轻的笑了。
在死气沉沉的暗室，他用愉快万分的嗓音轻声道：“你最珍视的答案，就在感人的重逢中好好亲自验证一下吧。”
说完，他步伐轻松的跨过了少女起伏渐重的身体，再无一次回头的离开了这方黑暗。
从散发着不详的梦境中挣脱，Archer猛地睁开眼。
servant不会做梦，能在“梦境”中看到的只是过去发生过、依旧存在于心的片段，由相连的回路传到了脑海里。
换言之，除了沿着契约流入自己的御主的记忆外，后续所见应当是绝无可能出现的幻象。
但他却见到了，仿佛预示着无法挽回的未来一般，噩耗般的画面。
就好像被某物困于梦中无法醒转一般。
“祈……？”
驱散了心中的不安，骑士试着呼唤自己御主的名字。
——没有得到回应。
Archer先是一愣，相连的契约后知后觉蓦然清晰。
他的心猛地沉了下去。
他知道自己的master在哪里。
只要站在“它”的角度思考，一切疑雾便迎刃而散。
若是空音想获得拥有独立的自我，一定会去往最有可能唤醒它的地方。为此，甚至将他也困于无法逃离的幻象。
没有一丝犹豫，赤色的骑士跃入天光未晓的长空。
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
啊 这两章写的好痛苦
“那罪并不是我，但我知道自己不无辜”
怀璧其罪
评论